為了方便接下來的介紹,這裡先花一點點時間來解釋一些易混淆的名詞。
語言(language,由 ISO 639 規定)顧名思義就是人類說出來的話:而文字(script,由 ISO 15924 規定),則是人類用來嘗試保留語言意義的符號,也就是字型設計師的設計對象;而當文字有了一定的規則,可以用來完整紀錄語言,變成了書寫系統(writing system)。
一種文字可以衍生出不同的書寫系統,用來記錄不同的語言。例如從拉丁字母中衍生出英文字母與德文字母(與英文相比,多了 Ä
、Ö
、Ü
、ß
四個字母),分別用來記錄英語與德語。
語言不一定擁有書寫系統,也可以擁有不只一種書寫系統,以中文 a.k.a. 普通話 a.k.a. 現代漢語(Mandarin)為例,就至少有繁體中文與簡體中文兩種書寫系統;在過去甚至還有漢語拉丁化的提案,便是用拉丁文字來轉譯書寫漢語。
而一種語言也可以同時用多種書寫系統來紀錄,例如日語就由假名(仮名,かな)與日文漢字來書寫。
字(letter / character,或譯成「字元」),是不可再分割的基本文字單位;而每個詞(word)都是由一個或多個字所組成。舉例來說,「Banana」這個詞是由「B
、a
、n
」三個不同的字所組成;「香蕉」則是由「香
、蕉
」兩個不同的字所組成。
對歐文(例如英文、法文)來說,鮮少有一個字構成的詞,極少數如英文裡的我 I、定冠詞 a 之外,大多數的詞幾乎都由兩個字以上構成;而對中文來說,除了連綿詞之外,大多的字本身就具備意思,因此可以很簡單的用一個字來表示詞。
這對於單一書寫系統來說,或許這個概念還不至於混淆,但在支援多語言的應用中,卻常常會讓人誤會。舉例來說,很久 以前 Twitter (X) 的推文長度限制是 140 個 字 ,而不是 140 個 詞 。這個限制對中文使用者來說,就是簡單的去算有幾個漢字;但對歐文使用者來說,一個詞如果太多字的話,會很浪費一則推文的空間,所以才會誕生很多縮寫。
而在 Office Word 裡,「字數統計」功能的邏輯其實更加複雜。對歐文來說,以空白分開的詞會被各自計算(例如,Monkey/eats/banana),而半形標點符號和空白則不計入;但對中文來說,每個漢字與全形標點都會被各自計算(猴/子/吃/香/蕉/。)。所以圖中共有九個字(從歐文邏輯來看,這裡的字更應該是指詞;中文如果視一字為一詞,則邏輯同歐文),23 個字元(真正的「字」)。
字體(typeface)是同樣設計語言與風格的產品線——產品線不是實際的產品,而是一種概念,而字型(font)則是應用該風格的旗下產品。
在過去使用活字印刷的時代裡,因為每個活字的大小都是固定的,如果今天想要大一點的字來當作標題,或是需要小一點的字來當作註解,都必須要重新雕鑄一套不同尺寸的活字。因此,同一種風格的「字體」(例如明體),就會有多個不同大小的活字(例如一號明體、二號明體),而每一套不同尺寸的活字,就是不同的「字型」。
除了製作不同尺寸之外,也有可能在相同風格下,另外製作 斜體(Italic) 活字 、或是 粗體(Bold) 活字,這些都是不同的字型;或是由不同的字型廠商生產同一種風格的字體,每間廠商或多或少都會有自己的想法,使生產出來的字型也不完全相同。
例如 Garamond
是一種字體(名稱源自於十六世紀的同名設計師);而 Adobe Garamond Pro Regular
、Adobe Garamond Pro Italic
、Adobe Garamond Pro Bold
、EB Garamond Regular
則是不一樣的字型。
不過到了現在,因為我們的數位字體都可以自由的放大縮小了,不需要再為了不同的尺寸去製作不同的活字,所以字體與字型的概念已經相當模糊。
字形就是字的形狀。可能因為風格的差異、或是官方規定的標準寫法不同,所以同樣一個字也會有不同的「形狀」。
以 g
來說,大家一定都看過雙層的跟單層的 g,前者為襯線字型居多,帶有一種古典文雅的感覺;後者的設計則為無襯線字型居多,看起來更簡潔現代;而 骨
字則因為不同地區的標準寫法而有不同的樣子(這件事其實有點蹊蹺,我們之後會再談)。
字符則是字型檔案裡面,用來表示每一個「字」——無論是文字還是符號、還是有沒有進行編碼。
在本系列中會很常看到這個詞。
在 Open Source 界待久的人應該對這些授權的定義有一定程度的了解(吧),但還是會有很多人分不清楚。
基於不同的授權方式,開源的字型的使用範圍也不相同,但基本上都大致允許商業使用與散佈,差別主要在於若要在其之上進行改作,改作之後的字型是否須以同樣授權方式釋出,也就是開源這事會不會傳染(GPL 既視感)。
例如思源系列採用的 SIL Open Font License (OFL) 就歡迎自由散佈、嵌入與商用,但改作後的字型必須也採用 SIL 釋出(也就是會傳染),並不得使用保留名稱。
免費的字型只是免費下載而已,不一定開源,也不一定允許使用者散播改作,更不一定允許商用。而商用的定義隨字型廠商而定,不過通常都是看你能不能用這套字型賺到錢。
付費的字型通常允許個人使用,但不一定允許商業使用。如果要用在商業上(例如社群貼文、產品包裝、申請商標),應先詢問字型廠商,有些會有了額外的授權費。
商用字型就可以用來賺錢了,但有些字型廠商的授權範圍不同,允許用來紙本印刷也不一定就能用來製作貼文、電子書等電子檔案。
總而言之,免費的東西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,而付錢的也不一定可以恣意為之,在使用前還是必須詳閱授權說明,確定要使用的對象和目標。